过去的两个多月,或者说过去的35年,郭丽在追寻一个能证明自己的答案。
13岁那年,家住陕西省渭南市的郭丽在上学路上被人拐卖至山东菏泽胡集乡(现胡集镇)尹集村。在一个距离老家约600公里的村子里,她被买家日夜看守,失去自由,被迫成为“妻子”,生育孩子。还是中学生的年纪,她就要学会烧饭、做鞋子,在陌生的地方独自承担着恐惧和伤害。
被拐两年后,郭丽抓住机会,逃离了被软禁的生活,被迫留下未满周岁的儿子。然而,待她回到家乡,一切都已改变。在家人的安排下,她经历了一段仅维持了八年的婚姻,生下两个孩子;风言风语伤了她的心,于是她独自远走工作;被迫离开三个孩子,她时常愧疚觉得亏欠,但也再难修复亲情的裂痕。
在郭丽的主动追责下,事发35年后,2022年3月,警方对郭丽被拐卖一案立案调查。同年12月19日,此案在菏泽市牡丹区人民法院一审开庭,法庭宣布择期宣判。
2023年2月20日,澎湃新闻获悉,由于拐卖郭丽的被告人赵某某此前有多次犯案记录,检方建议从严判决。判决书显示,被告人赵某某犯拐卖人口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2年,但驳回郭丽要求赔偿共80万元的诉讼请求。
郭丽表示,她认为人贩子被判处12年有期徒刑“判轻了”,已经向检方申请抗诉,对刑事附带民事部分,她当庭提出上诉。
但这个结果也给了她一些宽慰。她说,法律证明了被拐卖不是她的错。
被带走的女孩
当答案终于要到来,郭丽紧张了。
这几年,她在西安一户人家做住家保姆,照顾一位80多岁的老人。早晨四五点,她就醒来,帮助老人吃饭、洗漱,照顾家里的猫咪和鹦鹉。
和她以往的生活相比,这段时间安稳、平静。郭丽很开心,这家人把她当作亲人。她叫老人“老娘”,称呼其他人“哥哥”“嫂子”。过年时,她做了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一起过。
2023年2月17日,郭丽接到电话通知,她的案子将于20日一审宣判。那晚,她没睡好,纠结判决要是不如意怎么办。第二天,她胃病犯了,这是从前打工时四处奔波不定时吃饭落下的毛病。
她叫闺蜜来陪她,两人绕着西安护城河散步聊天。闺蜜劝她不要纠结结果,“你已经很勇敢地站出来了。”
1987年初,郭丽才13岁,在陕西省华县一所中学上初一。开学没几天,郭丽在上学途中遇到一对中年夫妇向她问路,妻子抱着一个小女孩。郭丽给他们指了路,两人要感谢她,买给她一瓶玻璃瓶装的粉色汽水。这种汽水在当地两毛钱一瓶,学生们经常喝,郭丽没多想,就喝了几口,然后就迷糊了。
等她再有意识时,郭丽已经在一辆火车上,头晕晕乎乎,身边是那两个问路的人。她问他们,为什么自己在车上。两人告诉她,他们去山东办点事,就带着她去两天再回来。
记忆中,她跟着两人下了火车,又倒了好几趟汽车,在快天黑时住进了一家旅店。夜里,郭丽睡梦中感到有人压在身上,她不知道是谁,极力反抗,大喊了一声。来人也许被惊到,扭头往外走,开门的瞬间,郭丽认出来那人就是一路和她同行的男子。
第二天,旅舍里又来了一个又黑又瘦的中年男人。那对夫妻告诉郭丽,他们办完事了,但没路费了,要在本地借点钱,让她去待两天,钱筹到就接她回去。黑瘦的中年人问郭丽,愿意跟他走吗?为了不再遇到前一晚的经历,郭丽答应了。这个中年男人叫李继瑞,是胡集乡尹集村人,那一年,他已经38岁。
郭丽很快意识到不对。李继瑞和另外几个人带着她,进了一个农村院子,里头好多人。小孩和女人不停地说,“看花媳妇来了,看看花媳妇。”再进屋里,她看到墙中间贴了个喜字。郭丽想,完了坏事了。她往后退,那些人不让走,堵住路。
她问李继瑞,不是说借钱吗?过两天就还。他说,不是,你是被买的媳妇。
郭丽求他们送她回家,或者写信给家里的父亲,花了多少钱买她,父亲都会补上。他们拒绝了,说不要钱,就是要媳妇。
在这个“家”的第一晚,郭丽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满脑子想着办法逃跑。她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傻,相信了别人说的话。
山东菏泽尹集村,郭丽记得30多年前,自己从这条路被带回了买家家中 澎湃新闻记者 何沛芸 摄艰难的逃离在尹集村,郭丽度过了近2年时间。
开头四五天,郭丽被锁在卧室里。她想,得弄出点事来,弄病也可以,如果去医院肯定会碰见陌生人帮助她。她把桌子上煤油灯里的煤油全喝了。李家人听见动静,找来村里头的医生,给她喝水灌肠。半个多月后,她从木板上抠下几颗钉子,吞了下去,医生又来给她催吐,灌下面糊糊,她吐出血来。
那时候,李家三儿子的媳妇陪着她。老三媳妇也是买来的,老家在陕西省铜川。郭丽到李家时,老三媳妇已经怀孕了,大着肚子。她劝郭丽,“我也是和你一样这么过来的,你看我怀孕了,这多好,踏踏实实过吧。”
李家亲戚里,郭丽和老三媳妇关系近,觉得同病相怜,都是从陕西卖过去的。郭丽回忆,有天下午,老三媳妇带来半瓶酒对她说,要是喝了就给郭丽家写信。她信了,一口气喝掉,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身上没有衣服,盖着被子,浑身疼。
李继瑞告诉她,你再回去,人家都看不起。老三媳妇也帮着说,以后生了孩子再盖个房子多好。郭丽忍不住骂人,但慢慢地,她感到羞耻,开始犹豫,父亲在老家有头有脸又要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她。
在郭丽失踪的时间里,家人没有停止寻找她。父母、五个舅舅等全都出去找过,到西安,上潼关、铜川等城市发传单,却一直没有她的音讯。
那时候,郭丽和李继瑞、李家老三夫妻住在一个院里,不能自由进出家门。有一次,她和老三媳妇吵架时得知,李家买她花了三万元。
1987年秋天,郭丽怀孕了。李家人很高兴,同意她在门口站站,只要不离开他们的视线就可以。怀孕也影响了她强烈想要逃跑的愿望,“心死了,也许就要这么过下去了。”
转机发生在生完孩子的1989年农历正月。李家人带着郭丽赶集,她趁人多借口去上厕所,抱着孩子扭头上了国道,买了一张两块多的车票,坐上了汽车。她记得当年被拐卖是在菏泽市,于是前去菏泽公安机关求助。一进公安机关大门,她想到受的委屈,忍不住大哭起来。民警答应她,他们会给她陕西的家里写信,让她先回李家等着。
一个多月后,民警带着郭丽的父亲来了。在山东生活的日子里,郭丽的口音变了,由于怀孕外貌也变了。但父亲拉着郭丽耳朵后面的一处伤疤说,这变不了,绝对是她。
李家人不让郭丽带走未满周岁的孩子,她也不走了。这是她在李家唯一的牵绊,“我走了孩子谁带?”郭丽父亲看女儿犹豫,急了。他说,“你母亲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你不去看你妈一眼吗?”
郭丽心软了。她答应李家留下孩子,并且不追究李继瑞的责任。
被流言毁掉的婚姻
回到老家后,郭丽的遭遇被藏了起来。
家里人很少和郭丽说到“这件事”,也嘱咐她不要往外说。她自己也替父母担心。小时候,她家里条件并不好,因为父亲思维活络,才在老家跑运输赚了些钱。她想,父亲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件事传出去怎么抬得起头?
父亲怕郭丽跑回山东找孩子,也希望她能安定下来。回家一个多月后,给她安排了一门婚事。起初,她不同意,母亲劝她,外人只知道她被拐卖,但不知道生了孩子,“你现在不是个女孩了,嫁出去很难。”
在家人的说服下,郭丽和对方见了一次面,在1989年结了婚,那一年她也仅有15岁。
郭丽内心还有另一层“愧疚”。她知道,父母为了找回她把做生意的车都卖了,还欠了亲戚的债,父母更是经历着寻找她的疲惫和痛苦。郭丽把这些“难”都归到自己头上,于是许多事都依着父母。
婚后不久,郭丽与丈夫生了一个儿子,生活还算平静。但村庄里最终还是起了波澜。从她回家开始,李继瑞频繁给郭家寄信,密集的时候一个月三四封。
郭丽父亲偷偷拦下了这些信,不让她看见内容。久而久之,郭丽父亲烦了,拒绝再收信,后来信被送到了村里大队里。村民议论起来,郭丽在外面还生了个小孩。
流言传到郭丽丈夫的耳朵里,他开始在生活里和她找事,一生气能一个月不说话,和她冷战。郭丽一直“将就”着生活,熬到小女儿出生。
1997年,郭丽和丈夫离了婚,法院把儿子判给丈夫,女儿判给她。
家乡成了郭丽的伤心地。离婚后,郭丽憋着一口气跑出去打工,一个人在全国各地奔波,一年到头回家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周。
“被拐卖过”“结婚没几年又离婚”,村里的流言在继续。她爱美,穿着笔挺精致的业务服装回家,有人议论她被人包养,也有人说她和山东李家仍有联系。
她曾经一遍遍向人解释被拐卖不是她的错,但渐渐地,她疲于自证清白,索性躲开了整个环境。
村子里,郭丽拿着等待已久的判决书澎湃新闻记者 何沛芸 摄四分五裂的家庭这些年里,郭丽去过不少地方工作。2008年,郭丽父亲去世。她决心要替代父亲“撑起一个家”,要赚钱。
在一家酒业公司,她从销售员做到了区域经理,学会推销的技巧。2011年,她又去到俄罗斯,在圣彼得堡一家唐人饭店做服务员,一待就是两年。靠打工挣的钱,她花几万块翻新了陕西老家农村的老房子。后来,她又去了一年日本,在一家物流公司帮忙做商品分拣的工作,一个月能挣一万多人民币。
郭丽能干、闲不住,说话直接、爽朗。在国外,她时常感觉憋闷,想找人说话,于是总是拉着来饭店的中国留学生聊天。
但过去的事情,她几乎不曾和人提起。30多年里,她过着一种远离亲人、家乡的生活,总是一个人消化情绪。长期没有陪伴在孩子身边,她希望用自己的方式补偿缺位,儿子女儿结婚、生子,她都会挪出手里的钱转给他们。
郭丽离开李家时,大儿子龙龙还是襁褓中的婴孩。再见时,龙龙已是十来岁的小男孩。1999年,郭丽放不下儿子,到菏泽一家旅店给李家发电报,要求带儿子来见面。她记得,那是夏天,李继瑞和另外五六个人带着孩子来了。龙龙穿着短袖小褂子,和她已经陌生。
她不怪他,希望今后可以补偿儿子,一切都可以给他。她向公司请求调任到菏泽工作了几年,方便在平常空闲见见孩子。
2017年5月,大儿子在山东结婚,请她去参加。郭丽不想去,她害怕回到她曾经被拐卖到的村子。大儿子说结婚要录像的,新人要喊爸爸妈妈,他不想留遗憾。她最终答应了。婚礼一结束,她就立刻离开。
至于和前夫生育的二儿子,郭丽偶然得知他在自己档案中的母亲一栏写了“失踪”。她当下忍住,没说什么,到后来还是拉黑了二儿子,断了联系。“他填失踪,不如当作我已经死了。那我就消失。”她说。
郭丽的小女儿刘钰记得,在她小时候,母亲总是在外工作,一年和她相处的时间不过三四天,母女间交流很少。她曾听到村里人议论母亲,后来有一年李家的“哥哥”来过年,她才清楚地知道母亲曾被拐卖。
在三个孩子中,郭丽和小女儿关系近一些。前年秋天,刘钰曾带着孩子到西安小住了一周,郭丽带孙子逛超市、去游乐场玩,拍下了许多孩子玩耍的照片。
2019年,郭丽想着出国打工再攒些钱。她借了亲戚钱,交给一个中介3万多元,想去澳大利亚打工。没想到,中介跑路了。她没了钱,到西安找了家政,包吃包住,遇到了现在的雇主。
“前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有时候,郭丽会这样说。
她时常自问,生活怎么这样了?家庭怎么就四分五裂了?有一段时间,她患上了抑郁症,只想自己待着。她给自己安排了工作、旅行,身体不停下来,脑子就不会想到痛苦的记忆。
但人生这段痛苦的记忆并没有消失。
讲出这件事
2011年,郭丽在刷微博时看到民间打拐志愿者上官正义经常发布一些被拐卖儿童、妇女的信息和被解救的新闻。她感觉“心里头又火了起来”。这些年来,她“心底的那根刺”无人真正了解。
于是,郭丽联系了上官正义想寻求帮助。那时候,她没想着追究李继瑞的刑责。留在李家长大的儿子给郭家打电话,哭着说他正要毕业找工作,父亲被抓了会有影响。
她就向警方表示,警告一下别让李继瑞再寄信来就好。这以后,李继瑞频繁的来信便停止了。但在2020年8月,李继瑞因车祸身亡。
2022年3月1日,郭丽看到上官正义转发全国公安机关开展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专项行动通知。这一次,她少了顾忌。儿子、女儿都已成年,有了自己的事业、家庭。
她希望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上官正义在微博讲述了她的故事,并说这是现实版的“盲山案”。
第二天,陕西省和山东省公安部门先后联系了郭丽。她很高兴,花四个多小时向公安部门工作人员讲述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她记得,那天一直忙到凌晨2点多,但自己一点都不累。
案子再翻出来,大儿子不满,他想通过刘钰传话,李继瑞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追究?刘钰很生气,质问他,如果是他自己女儿遭遇了同样的事情,怎么办?后来,刘钰的微信、电话都被这个哥哥拉黑。
2022年3月12日,拐卖郭丽的渭南男子赵某某因涉嫌拐卖妇女罪,被菏泽市公安局牡丹分局刑事拘留,于同年4月18日经检察院批准被执行逮捕。
菏泽市牡丹区人民法院澎湃新闻记者 何沛芸 摄2022年12月19日上午9时,案子在菏泽市牡丹区人民法院一审开庭,由于被告人赵某某此前有多次犯案记录,检方建议从严判决。在庭上,郭丽问被告人赵某某当年卖她得了多少钱?赵某某当庭翻供,表示没见过她,没有卖过她。当天,法庭宣布择期宣判。两个月后,2023年2月20日,菏泽市牡丹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被告人赵某某犯拐卖人口罪,被判有期徒刑12年。
判决书特别提到,被告人赵某某在实施本案拐卖人口犯罪后,分别于1991年、2002年、2013年又实施了其他新的犯罪,符合197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七十八条第二款规定的“在追诉期限以内又犯罪的,前罪追诉的期限从犯后罪之日起计算”所规定的重新计算情形,因此,本案在追诉时效内。
对于结果,郭丽感觉得到了法律的帮助,但她仍希望继续追究人贩子的责任。郭丽表示,她认为人贩子被判处12年有期徒刑“判轻了”,已经向检方申请抗诉,对刑事附带民事部分,她当庭提出上诉。在此前提交的《刑事附带民事起诉状》中,郭丽请求判决被告人赵某某赔偿经济损失、交通费、精神损害赔偿金费用共计80万元。
刘钰得知案子判决的结果后,表示支持母亲坚持上诉。郭丽决定追责以来,她理解母亲的选择,支持她站出来保护自己。但她也难以开口安慰,她明白,如果不是经历过,没有人能和母亲感同身受。
郭丽在俄罗斯圣彼得堡 受访者 供图拿到判决书,郭丽决定去一趟菏泽尹集村。这座村子早已与以往不同,原先种着玉米、红薯的田地变为人工林,周边新建了木材厂,大部分老屋被拆掉,重盖了新房。但她仍然记得许多细节:30多年前,自己是从这条路上被拐过来的,载她的自行车绕了一圈远路;那边的院子里原先有一棵枣树;有位好心的女邻居给了她一件自家孩子不穿了的外套;还有那些在冬夜里从土墙缝隙里灌进来的冷风,让她生了冻疮。
以前被困在村子里时,她还见过另一户人家买回来的女孩。和她刚到村里的时候一样,人们都挤着去看“花姑娘”。她想和女孩说句话,但周围人多。结果第二天,她就听说那个女孩上吊死了。
在村子里的一家小卖部,她攥着盖了红章的判决书,高兴地和曾经见过面的村民们说,“我是被拐卖的。人贩子判了12年。”
郭丽希望人们能够看清,女孩被拐卖是人贩子的错。这次她下定了决心,“已经到这儿了,我要勇敢地走下去……如果这件事情过了,我再也不怕任何事。”
(为保护隐私,郭丽、刘钰、上官正义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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